Amanda Ripley:大学已死,大学永存

(文/Amanda Ripley)2012年9月17日,巴基斯坦政府切断了YouTube的访问权,并称这是为了封锁一部在全球范围内煽动抗议活动的反穆斯林电影预告片。

这一决定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后果,是让巴基斯坦国内 215 个参加一门大规模开放式网络课程的人突然间没有了座位。这门免费的大学课程由硅谷的创业公司 Udacity 开办,课程的网站上包括了数百段 YouTube 视频短片。全世界大约有 2.3 万人注册了这门课,里面就有今年 11 岁、家住巴基斯坦拉合尔市(Lahore)的赫蒂彻•尼亚齐(Khadijah Niazi)。她正做到期末考试的第 6 题,突然看到一行短信息 “该站点无法访问”。

尼亚齐深受打击。她一直非常努力地学习,想在她 12 岁生日之前掌握这门物理课,现在离生日还有一星期。怎么办?尼亚齐在这门课的讨论板上发了一个帖子抱怨说:“我很愤怒,但我不会放弃。”

在每个国家,教育改变的进程都非常缓慢,几乎难以察觉其发展。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真的不一样。不到一小时,在马来西亚参加这场考试的年轻男孩马齐亚尔•科萨里法尔(Maziar Kosarifar),开始把考试题目的详细描述在网上发布出来给尼亚齐。一位在葡萄牙上这门课的新手物理教授罗萨•布里吉达(Rosa Brigída),试图创造出一种解决方法,这样尼亚齐就能绕过 Youtobe,但没有成功。12 岁的英国男孩威廉(William)也许诺会帮忙,并告诫尼亚齐不要在网上写任何关于她政府的负面信息。

所有这些学生没有一个曾经见过彼此的面。这门物理课的学生名册上包括了来自 125 个国家的人。但一起上了几周课,在牛顿物理定律、摩擦和简谐运动这些问题上互相帮助,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在图书馆里同一张卡座上学习。在一起,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一门严谨的免费大学课程的通路;他们不打算让任何人把它给封锁住。

当天夜里,葡萄牙教授成功下载了所有的视频,然后把它们上传到了一个不受审查的照片分享网站上。这花了她 4 个小时,但奏效了。第二天,尼亚齐通过了期终考试,并获得了最高荣誉。“耶~~~~~~~~~~~” 她在新发布的一个帖子里这样写道(实际上她一共用了 43 个“耶”字,但你们明白意思就行了)。她是所有完成 Udacity 物理100 课程中年纪最小的女生,而这门课程对普通大学生来说都是门具有挑战性的课。

同一天,尼亚齐和她的双胞胎兄弟穆罕默德(Muhammad)一起,报名参加了“计算机科学101”这门课。在英国,威廉开始为他们下载视频。

用低廉的价格进行高端的教育

在线学习这个概念已经被炒作了十几年。上世纪 90 年代末,思科公司(Cisco)的 CEO 约翰•钱伯斯(John Chambers)曾预言:“互联网上的教育将会大到让电子邮件的使用显得像个舍入误差。”只有一个问题:网络课程总的来说,并不是很好。时至今日,大部分都是干巴巴、平平庸庸的东西,由在线阅读、书面问答和低成本制作的讲课视频拼凑而成。尽管如此,仍有许多学生花数百美元报名参加这些课程——30% 的学生反映都至少上过一门网络课程,这一比例在 2003 年是 10%——但上完之后,大多数人并没有提高,如果他们去上社区大学,结果也会差不多。

人们曾希望有一天互联网(或更具体的说,是使用互联网的人)能颠覆高等教育;现在,几股力量联合起来重振这一希望——不是通过简单的置换传播方法,而是经由重新发明教育的最终产品。从云计算到社交媒体,种种新技术已经大幅降低了创建一个像样的教育平台所需的成本,同时大幅提高了完成这一样一个教育平台的几率。在过去的这一年里,类似 Udacity、Coursera 和 edX 这样的创业公司(每个都获得了一所名牌大学的认可)已经将 219 门大学课程放到了网上,全部免费公开。许多传统高等院校也在网上提供课程乃至完整的学位培养计划。对新技能的需求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点。各个大洲的人们已经认识到,要在现代经济中成功,他们需要能在一个比以往更高的水平上思考、推理、编码和计算。

来源:《时代周刊》

与此同时,在高等教育上领先世界的美国却正在领着自己最年轻的一代走向深渊。根据纽约美联储银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New York)显示,美国人在助学贷款上一共欠债 9140 亿美元;其他预计称总额达到了 1 万亿美元。这比整个美国的信用卡债务都还要多。平均来说,大学学位还是能让人在其职业生涯中的某一点付清自己(包括利息)。但 40% 左右的四年制大学本科生无法在六年内获得学位。无论毕业与否,助学贷款是一定要还的;而助学贷款不像其他类型的贷款,一般宣布破产也不能撇清。政府在把钱收回之前可以扣住退税不还,使工资在账面上看起来更漂亮——却不断地收窄年轻人的选择范围和购买能力。

这么多的债,让美国人变得越来越不确定未来。根据 2011 年出版的《学术漂泊》(Academically Adrift)书中的一份报告,大学 3 个学期的教育对批判性思考、复杂推理和写作技巧只有 “勉强注意得到” 的影响。在《时代周刊》和纽约卡耐基集团(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发起的一次新调查中,在 1000 名接受调查的美国人中,有 80% 的人认为在很多所大学里,学生们得到的教育抵不上他们为此支付的金钱。在接受调查的 540 位大学的校长及高级管理人员当中,有 41% 赞同前者的看法。

而抵达这一由高需求、不均衡供应和离谱价格所形成的危险十字路口的,是大规模开放式网络课程(不幸被赋予了 MOOC 这样一个缩写。【了解更多:去果壳网小组 MOOC自习教室 】)。今年,多亏来自哈佛、斯坦福和 MIT 等大牌高校的投资,大规模开放式网络课程变得受人尊敬起来。风险投资资本也早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MOOC 的商业模式也让人难以抗拒——尼亚齐上的物理课,其成本每个学生只有差不多 2 美元。

这不,舆论已经超越了现实;绝望的父母们祈祷着免费的网络大学会最终把学费的泡沫戳爆,心急如焚的大学官员们则不想错过这一波潜在的淘金潮。改变的迹象随处可见,恐慌的亦然。今年春天,哈佛大学和 MIT 在一个叫 “edX” 的非营利 MOOC 上投资 600 万美元。一个月后,弗吉尼亚大学的校长毫无征兆的突然下课——但在一位焦虑的董事会成员在《华尔街日报》上看到了其他大学的 MOOC 以后,又很快官复原职。

无论如何,看起来有更多的人最终将花更少的钱学到更多的东西。总算如此了。接下来的问题也许是:哪些人?

顺着大脑学习的规律教学

今天秋天,为了一探高等教育的未来,我到一些实体大学里听了课,还注册了半打的 MOOC。网上的课大部分我都中途退出了,因为它们不是很好。或者说,这些课若是让我安安稳稳的坐在普林斯顿大学 19 世纪修的大厅里听还好;但在网上,它们没法儿比得上我电脑上的其他干扰。

我唯一感兴趣的课——Udacity 的物理——难住了我。我并不喜欢物理,这也是我在过去的 38 年中一直避开它不学的原因。让我感到吃惊的是这门课的教授方法:它是按照大脑实际学习的方式来设计的。换句话说,它几乎与我曾经上过的课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第 1 分钟: 物理 100 从一段旋转的意大利视频蒙太奇开始,慢动作播放的喷泉和海滩上踢足球的男孩们。这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像是里奇•史蒂夫斯(Rick Steves,王牌旅游节目主持人)教的物理,但比起我选的其他网络课好了一大截——那些课的开头都是没打好灯的教授冲镜头盯得人直发憷。

当 Udacity 物理课的教授出现时,他看着好像只有 12 岁;实际上他已经满 25 了。“我叫安迪•布朗(Andy Brown),是这门课的导师,然后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意大利的锡拉丘兹(Siracusa)!”他留着平头,MIT 本科毕业;他没有博士学位也没有终身教授职位,而这将会成为他的长处之一。

“这门课是真正为了任何人而设计的……在第一单元,我们将用一个迷住了希腊人的问题开始:我们的地球有多大?”为了解答这一问题,布朗还去了阿基米德的出生地,这位数学家在两千多年前也曾试图解开这一问题。

第 4 分钟: 布朗教授问了我一个问题:“希腊人知道些什么?”视频停了,耐心地等着我从答案中选择一个,这确实是个需要花时间想想的任务。每 3 分钟左右就这样来一次,让我很难去看邮件或者分心做别的事情——连一分钟都不会。

“你答对了!”正确答出这些问题所带来的满足感是惊人的。(我遇见的一个大学 MOOC 学生把这叫“金星级来一发”。)这些问题也并不容易。我答错了很多题,但我可以再来一次,直到取得金星。

人类喜欢即时的反馈,这是我们喜欢游戏的原因之一。研究者们知道许多关于大脑运作的事情,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知识罕有被用于影响我们的教育系统。对物理课程的研究表明,在学完一门传统课之后,学生们能够背诵出牛顿定律,甚至还能做出些微积分运算题。但他们不能将这些定律应用到此前没有遇见过的问题之中。他们记住了信息,但并没有学会它——这让老师们很是吃惊。

《科学》2011 年发表了一份研究,一个研究小组对英属巴伦比亚大学(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一个本科物理大班做了一项实验:在一周的时间里,班级中一部分人从一位经验丰富、评价甚高的教授那里正常听课;另一部分则由没有经验的研究生来教,使用研究者们设计的符合人类认知的授课策略。这些策略跟 Udacity 课上用的很像。学生分小组解决问题,导师时不时给些引导。学生们会收到频繁的反馈。在实验中,新手导师带的队伍出席率增加了 20%,在一周结束后的测试中分数也是另一队的两倍高。

第 8 分钟: 布朗教授解释说,柏拉图也曾想要估计地球的周长(但失败了)。他说这些的时候,快速地把笔记写在一块白板上。这一片段只持续了几分钟,跟这门课里的其他所有视频一样。这也反映了大脑是如何学习的。对大学生的研究表明,大学生只能集中 10 到 18 分钟,之后思维就开始飘散了;这时就该让他们的大脑用刚刚接受到的新信息做点儿事情,比如联想或做题。

据该公司的统计,Udacity 的课上到这里,三段视频剪辑看完,差不多 1.5 万名学生的注意力都还没有散去。不过,这在 MOOC 来说也是高的。(由于注册不费什么精力也不花钱,许多人都看着新鲜点进来过会儿就离去。十个注册的人里通常只有一个坚持看到课程的最后一段视频。)和其他大多数网络课程一样,Udacity 的在线课程时间不是同步的,所以我能倒回去看,或者中途离开、想的时候再回来。这也符合大脑工作的方式:人类喜欢自主性。如果晚上学的效果最好,他们就喜欢在晚上学,按自己的步调来。

第 57 分钟: 在看完 47 段穿插有小测试的快节奏视频之后,我确实明白了地球有多大。布朗用实际生活中的例子回顾了几何和三角函数。到了收尾的时候,我发现他在测量一个直角三角形的阴影,建立一个数学比例式去计算地球的周长,就像个古时候的数学家。

布朗说:“恭喜!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现在能做的。”然后他让全班同学发送一份他们自己测量阴影的视频。我很怀疑。真有人愿意做这个吗?

是的,他们愿意。第一段视频来自芬兰坦佩雷(Tampere)的一位年轻女士——她是一名想要转行的鼓手。看她,披着一头金色的发绺,就在停车场测量阴影。另一位女士提交了自己完成实验的照片,还附了一首诗。一首诗!“我们求得了C,终于/踏出一条路,走向我们自己的过去。”

这让同为芬兰人的布朗乐坏了。“超有艺术感的!”他在 Udacity 的办公室里四处炫耀这首诗。有一个学生在厄瓜多尔的 0 纬线做了这个实验。更多的人发帖提问;不出几分钟就得到了来自其他学生的详尽助答。这就仿佛整个问答社区一夜间拥有了实体,而且不可思议的活了过来。

教不好的老师,我们不要

当他还是斯坦福的终身教授时,Udacity 的创始人兼 CEO 塞巴斯蒂安•特隆(Sebastian Thrun)并没有顺着大脑的学习规律来教书。对此他并不感到自豪。他说:“我遵循了前人的经验。”他的学生们习惯了传统的授课方式,在他的课程评估上给了高分。他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2011 年,特隆和同事彼得•诺维格(Peter Norvig)教授决定,把他们的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课放到网上。但在抽样调查其他的网络课程时,他们意识到大多都表现平平。为了吸引远方的学生,他们将会用到些不同的东西。因此,他们开始规划课程,把学生放在一切的中心。他们制作了一系列的问题让学生们解答,这样他们就必须通过做来学,而不是听。

去年秋天,16 万人报了名。但课程并没有特别让人激动——一开始的话。有个学生抱怨说,软件只许他们在每个问题上回答一次。特隆说:“我意识到, ‘哇哦,我光想着给学生们打分而让他们去失败’。” 因此,他改变软件的设定,放手让学生们作答,直到答正确为止。他还关注数据,他有很多很多的数据。当上万名学生都在同一道题上出错,他就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本身没有问好,然后就改正它。学生们也改变了课程的其他部分,建立了在线操场练习他们的所学,还把这门课翻译成了 44 门语言。

同时,特隆也告诉他斯坦福的学生们,如果不想去听课可以在网上学。超过 3/4 的学生选择了后者,在寝室里看视频、做练习,就好像他们身在千里之外。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期中考的时候,斯坦福学生们的平均成绩比历届整整高出了一个等级。他们在网上看来学得更多。同样的增长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也出现了。

不过,斯坦福的学生们并不是这门课程中表现最好的。在学期结束时,课程前 400 名中没有一个来自斯坦福。

这件事迫使特隆重新思考他所了解的教学。在世界观改变之后,他创立了 Udacity。不像另一个营利性 MOOC 供应商 Coursera——Coursera 与很多学校都有合作,包括斯坦福、普林斯顿,还有最近的弗吉尼亚大学——Udacity选择、培养并且摄制教授讲这门课的视频。自今年 1 月启动以来,Udacity 已经拒绝了大约 500 名教授志愿教书的申请,而且还因为质量不达标取消了一门课程(已经有 2 万名学生报名的数学课)。

现在,大多数大学 MOOC 的供应商都没有盈利。这一现状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特隆说将来有一天Udacity大概会对课程收费,但他声明价格会保持很低;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预计将会出现一个竞争者,偷走他所有的学生。

Udacity 不提供学位,它并不是一所政府承认的大学。学生们会获得一个纪念性质的 PDF 证书。分数以期末考试为基础。选择参加 Udacity 计算机科学课的期末考试的一家独立测试中心的学生,(交 89 美元)能够获得科罗拉多州大学-环球学院(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Global Campus)的转换学分,科罗拉多州大学-环球学院是一所只在网上开办的学校。

让更多的院校承认转换学分会很好,但长远来看,Udacity 的目标是去掉中间人,直接奔着雇主去。今年 9 月,Udacity宣布包括 Google 和微软在内的 6 家公司,对多种紧缺的技术课程进行了赞助,从 3D 图形编程到制作安卓系统手机上的应用程序都有。

与此同时,大约 3000 名学生已经报名参加了 Udacity 的雇主联系计划,让他们的简历与 350 家公司共享。一经录用,雇主企业会付给 Udacity 一笔费用。特隆说,到目前为止,大约有 20 名学生部分通过 Udacity 的帮助找到了工作。现年 24 岁的塔米尔•杜伯斯坦(Tamir Duberstein)在加拿大的安大略省学机械工程,在学完了 6 门 Udacity 的课程之后,不久前收到了两份工作邀请。他选择了其中的一个,如今在旧金山的一家软件公司上班。

尽管如此,除去高科技创业型公司,企业要相信传统学位证书以外的东西,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注册凤凰城大学(University of Phoenix),这里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远程上课的。凤凰城大学的发言人赖安•劳荣(Ryan Rauzon)说:“他们需要一个学位,而这并不会很快改变。”

大规模开放式网络课程 vs. 传统大学课堂

为了比较我在网上学习和在传统教室听课,我顺道去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听了堂物理课——大规模开放式网络课程的正相反。乔治城大学去年秋天只招收了17%的申请人,每年学费高达 42360 美元(接近 26.5 万元人民币),相当于每堂课 4200 美元(约合 2.6 万元人民币)。

学校的大型讲座课程物理导论能够容纳150到200名学生,得到的是相对传统的课堂体验——也就是说,没有按照大脑的学习规律来设计的课程。讲课的教授才接手这门课,拒绝了我听课的请求。

不过,乔治城大学倒是让我观摩了“物理 151”这门课,是科学专业的入门课程。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门课给人留下了很强烈的非传统的印象。每周上 3 次,但讲课的女教授隔 15 分钟就会停下来问个问题,34 个学生则停下来思考、讨论,然后举起遥控器回答,让她了解他们学到什么程度。每周还有一次实验课——这是 Udacity 的网络课程所缺少的一大重要组成部分。学生们每周会跟一名助教见面,助教会给他们布置设计好了来难住他们的习题,还会让他们分成小组吃透概念。

这门课的感觉像是一辆豪车:制作精良且昂贵。相得益彰的是,它身处一座崭新的现代化科学中心,造价 1000 万美元,包含 12 个教学实验室、6 间学生休息室和一个咖啡厅。这就好像是去一个科学温泉疗养中心(SPA)。

像乔治城大学这样的精英大学在近期内不大可能消失,就连 Udacity 的共同创始人(也是斯坦福校友)大卫•斯塔文斯(David Stavens)也这样承认。他说:“我想最前面的 50 所学校应该会是安全的。在大学校园里有这么种魔法,只要你能在那泡泡里面住得起,就是美好的。”

那这又将置全美国剩下的 4400 所颁授学位的院校于何地呢?说到底,只有 1/5 的大一新生会在学校里住校。将近一半的人上的都是社区大学。很多人从未住过宿舍,更别说科学 SPA 了。为了回到实际,我走访了位于华盛顿的哥伦比亚特区大学(University of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UDC)——这是众多不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发布的大学排行榜上的学校之一。

到达 UDC 的生命科学大楼时,我见到了达里奥•卡特里(Daryao Khatri)教授,他已经教了 37 年书,可看起来仍旧由衷地为新学期第一天上课感到激动。

“他们讨厌物理,”他这样说他的学生们,笑着:“你看着吧。他们怕着呢。”他把我带到他的教室,一个装着日光灯铺暗黄色油毡地板的实验室。他的 20 个学生大多是白天有工作的年轻人,这也是他们在晚上来学校的原因。很多人都希望有一天能进医学院,而他们需要学物理才能去那里。

卡特里一开始让学生们做自我介绍。一位生物专业的女士说:“我高中时学过物理,它是我学过最难的课。”

卡特里大喊道:“我会改变它的!”另一位年轻女士说:“我在网上学过微积分,实在是太惨了。”感觉上这比大学课更像是个互助小组。接下来卡特里详尽的介绍了课堂守则。他用有好的语气说:“请关上手机。不是改成震动。我会把它收走。手机对科学课程来说是一大灾难。”

卡特里的学生人数连布朗教授在 Udacity 的 1% 的一半都还不到,但他却在物理之外许多技能上给予他们帮助。他培养纪律和专注,重建信心并培育信心。“如果你没有学会一定要说出来。”他不止一次这样说。

在整整一小时的各种介绍和期望之后,卡特里开始回顾几何和三角函数,这样学生们才有基本的数学基础。他的讲解比 Udacity 的布朗要详尽得多,而且从学生们的问题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们中的很多人确实需要这一帮助。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他们的数学和科学基础满是破绽,许多重要的地方都是漏洞。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卡特里叫每一个学生都起来回答问题和解答题目;这跟 Udacity 的课一样,学生们不能长时间集中。

三周以后,我又回去了上卡特里的课。他落后Udacity的进度差不多一周,而且提的问也更简单。但是,没有一个学生从他的课上退出。当我问一群学生他们是否愿意在网上学这门课的时候,他们一齐说:“不会。”

在这一阶段,大部分的 MOOC 对那些积极主动且有已经有了一定程度基础的学生来说还好。但在世界范围内,最穷的学生们还没有那个基础(或是互联网宽带)以一种主要的方式参与进来。特隆和他的 MOOC 竞争者们也许是朝着教育民主化这个目标进发,但这并不会明天就发生。

那么,明天会发生什么呢?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些尖子里面挑尖子的大学,以及来者不拒的大学将会继续优势发展。从它们最好的一面看(而且他们也只让我看到了它们最好的一面,这一点有必要指出)乔治城大学和 UDC 的意义在于它们各自起到了一种在网上不能轻易复制的功用。而处在中间的大学,尤其是那些收费贵但并不是特别有名的营利性学校,将会需要更加努力让自己的收费变得合理。

最理想的情况是,Udacity 及其他 MOOC 提供者将褪去高等教育的所有浮华外衣——牌子、价格还有设施——让我们所有人记起教育的本质是学习。除了从下面拉低学生成本, MOOC 要是能从上面对教学质量施以压力也会很好。

从9月27日起一直到10月中旬,巴基斯坦的 YouTobe 一直是黑的,而且在尼亚齐拉合尔的家里,每隔 4 小时电源就会闪断一次。但她还是在同班同学的帮助下把计算机科学101 学到了一半。

尼亚齐爱 MOOC 超过她自己的学校,她想从早到晚都听安迪•布朗的课。但当我问她如果 Udactiy 大学存在的话,她愿不愿意从那里取得证书的时候,她沉默了。她之前就有一个梦想,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梦。她说:“我还是会上哈佛或者斯坦福。我很想真的见见我的老师们,和全班一起学习并且成为朋友——而不是只在精神上在那里。”

 

编译自: 《时代周刊》 College Is Dead. Long Live College!

刊发信息: 2012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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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评论

  1. 每次教授在QQ群上发布信息时,总会第一时间到访。每次浏览都让我有些思考。这篇文章让我想到了,在高职教育传统课堂的组织上,教师总要把精力分出部分用来维持课堂纪律,一个低质量的课堂互动是无法让学生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师的授课上。关掉手机也很重要,事实上很难做到。

    • 移动终端和无线网络杀进教室,机遇与挑战并存,但问题远比手机复杂得多。
      我在想,今天的老师,在教室里,在课堂上,面对的一个最严峻的挑战是:
      让这些数字原住民们把头抬起来,你听唠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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