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百年,教育科技飞速发展。
我们所有人都太熟悉这样的技术教育应用的场景了:
社交媒体上热炒一个新AI工具,一线教师兴奋地展示一款酷炫软件,或者学校又采购了一批新的昂贵的“高科技”设备。
紧接着,所有人开始都几乎不约而同、不假思索地问:
“这玩意怎么用到课堂上?”
“如何在课堂教学中常态化应用?”
长期以来,这个问题一直主导着教育技术的发展,困扰着一线的教师和学生。
它让技术工具成了我们设计、整合和规划的出发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工具优先”思维(Tool-Driven Thinking)。
在1954年出版的著名著作《动机与人格》(Motivation and Personality)的第三章 “心理学方法论的问题”中,人本主义心理学大师亚伯拉罕.马斯洛(Abraham Maslow)曾经说,
“如果你唯一的工具是一把锤子,你往往会把一切问题都视为钉子。”(If the only tool you have is a hammer, you tend to see every problem as a nail.)
在过去一百年,许多场合的教育科技及其教育教学应用,就像先找到一把新锤子,然后满世界找钉子来敲。
尽管这种做法的初衷是好的——想要创新、吸引学生——但它容易导致问题:
我们可能只是为了用技术而用技术,结果技术变成了课堂上的花架子,没能真正帮学生学得更深、更好。
在学校教育信息化发展历程中,在一线形成“工具优先”思维的根源是极其复杂的。
技术应用设计由IT企业主导,很多时候很多产品基本上相当于外行给内行设计工具,产品功能开发以“易量化”的答题场景为优先;
采购决策以“设备先进性”为导向,而非教学需求;
供应商提供的培训仅聚焦操作技能,缺乏与学科教学的深度融合指导。
学校追求“使用率”考核指标,忽视教学法创新。
管理者将AI视为“减负工具”,而非教学变革契机;
教师对AI的认知仍停留在“效率工具”层面,缺乏教学设计重构能力。
教师被动适应,缺乏融合技术的教学设计能力。

今天,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教育应用如火如荼的大背景下,我们必须要从“工具优先”思维,转向“教学法优先”思维。
也就是在过去这些年我一直在讲的,“教学法第一,人工智能第二”(Padagogy First, Technology Second)。
“教学法优先”思维并不意味着要放弃科技,而是意味着更精准地恰当地运用科技去解决问题。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到底怎么才能从“技术优先”思维转向“教学法优先”思维?
1、目标先行:技术选择严格匹配教学目标
技术选择源于教学目标。
先明确“教什么”、“为什么教”、“学什么”、以及“为什么学”,其次再决定“用什么技术”以及到底“怎么用”。
比如,从学习目标出发,反向设计评估方式和教学活动,技术仅作为支持工具。
2、人机协同:明确教师与技术的角色边界
教师是教学设计者,技术是赋能工具,二者分工明确。
教师需整合学科知识(CK)、教学法(PK)与技术知识(TK),而非单纯依赖技术。
甚至进一步讲,学校的教育信息化变革必须仰仗于学习空间、教育科技、以及创新教学法之间的协同变革。
单单引进技术是远远不够的。
用人工智能的满堂灌,是更加恶劣的满堂灌。
3、深度互动:技术促进高阶思维发展
技术应用需超越“信息传递”,激发分析、评价、创造等认知活动。
技术可作为“认知脚手架”,帮助学生在最近发展区(ZPD)内突破思维局限。
比如,“生成式探究学习”案例中,AI通过链式提问引导学生深入思考,但最终结论需学生自主验证,避免技术依赖。
若技术仅用于选择题批改(记忆层面),则无法培养批判性思维。
“教学法优先”思维的本质,是让技术成为教育改革的加速器而非方向盘。
归根结底,教师应当选择合适的教学工具来支持教学法的实施,避免过度依赖教学工具,确保教学工具只是辅助教学法的手段。
在生成式AI时代,这一理念将帮助教育者避免陷入“技术万能论”和“技术决定论”的陷阱,真正实现“科技向善”,落实“人工智能赋能学与教”。